雨來揮舞權杖，左閃右避，好不容易熬到人家消了氣，氣哼哼地依舊在追問他去了哪兒？

“蠻神把我召喚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，在那裏有一個雨蠻部落，算是我的族人，每隔一段時間我就要回去看看，這次剛回來。”

鳳尾娬緊張了：“那你以後還要回去？”

“這是蠻神召喚，我自己說了不算，如果你突然見不到我，不必驚慌。”

鳳尾娬半信半疑，但雨來莫名其妙當眾消失是大家都看到的，當時以為是他使了蠻術逃走。

如果他只是在附近躲起來，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熬過漫長寒冷的冬季。

正僵持著，雨來突然覺得心神一泠，仿佛什麽陰冷的東西盯住了他，狐疑地四下打量幾眼，剛要擡頭看向天空，鳳尾娬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胳膊。

“別亂動！別往頭上看……看著我。”

雨來了然，部落大約用遇到新敵人了。

他硬生生梗住脖子，不再左盼右顧，抿著嘴聽鳳尾娬解釋，殺死嵐那三個赤焰女子以後，周圍幾個部落一度擔心會遭到她們身後勢力的報覆，平安熬過一個冬季，一點動靜都沒有，大家就安心了，直到兩天前，天上莫名其妙多了兩只黑背骨雕。

這種兇禽在黑水沼澤非常常見，黑彘部的莽漢舉起弓箭就射，卻發現這些骨雕似乎不是血肉長成的，堅不可摧更像是鋼鐵鑄造的。

“它們是不死獸，盯上我們了，要吞噬我們的靈魂……”

鳳尾娬說得一本正經，雨來聽得一樂，哪有什麽靈魂，好吧，或許有，但天上這兩只，雨來想來想去，大約是煉制出來的傀儡鳥，只要內部機關沒有損毀，就不可能從天上栽下來，黑彘部的弓箭手再厲害都沒有用。

雨來再一次想要擡頭，鳳尾娬驚惶：“別看！看一眼靈魂就會被吸走一部分。”

“胡扯，他們是用兇獸的骨頭或者其它堅硬的石頭煉制的，跟嵐身上的法袍、權杖、魔石一樣，都是一種武器，跟蠻神沒半點關系。”

雨來說得篤定，鳳尾娬半信半疑：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
“我剛從蠻神那裏回來。”

雨來戲謔，提醒眾人，“你們不盯著它看也是對的，免得被察覺。”

這種傀儡鳥一般只是哨探，但也可能有攻擊性，雨來不確定是哪一種，不想冒險。

雨來甚至覺得，之所以把傀儡鳥打造成蠻荒骨雕的形狀，就是想要利用蠻民對骨雕吞噬靈魂的傳說，震懾眾人不要發起攻擊，引起恐慌。

好狡猾的赤焰人。

除了嚇唬，他們派遣這些骨雕出來，還想要打探什麽？嵐那三人已經死了一個冬天，想找人早就遲了。

雨來皺眉，不確定他們是否知道了嵐死在附近的事情，如果報覆，憑鳳尾部、血餮部、黑彘部這些蠻荒部族，只能是一邊倒的屠戮。

回到鳳尾部，雨來按捺不住，急忙忙跟鳳尾娬打聽：“這個冬季沒出什麽大事吧？”

“東邊的湖水快要幹涸了算不算？”

“穰部落和黑水部的人都搬過來了？山蠻圭呢，有沒有跟著你們去壅城，有沒有被族人贖回去？”

鳳尾娬點頭，穰部落和黑水玄蛇部都來了，但山蠻圭沒能返回，從壅城一路跟著他們又回來了。

“他說要回來等你，看你還會不會回來。”

鳳尾娬面露促狹，打從一開始，她就把山蠻圭和雨來歸為一夥的。

雨來消失不見，她怒了幾天，也沒打算把山蠻圭扣在手裏不放，但到了壅城以後，他的族人沒來找他。

雨來皺眉，“沒來找他”四個字，大約就意味著某個山蠻部落覆滅了，甚至是整個壅城方圓幾百裏內的山蠻部，全都覆滅了。

這不大可能。

“壅城集市上，我們幾乎沒看到多少山蠻族人，即便有，也是落單的，動輒被別的不露圍攻俘虜，拖去牙街上發賣，有人拿著銀幣，專門等在那裏買。”

雨來聽出重點來了，“在牙街收購山蠻的那些人，眉心圖騰是不是赤焰？”

鳳尾娬點頭，她見識過嵐眉心的赤焰圖騰，也就是因為此，她斷然不能把山蠻圭交給那些人。

驚變是從雨來跟著鳳尾娬再次前往墨湖，查看水源減少的原因時發生的，鳳尾娬正喋喋訴說墨鹽被挖出來以後，尤其是在挖出渾身冒火的莽獸以後，就從活水變成了死水。

“一天比一天少，最近這半個月，每天都要降落一尺多高，再這樣下去，至多一個月，部落就沒水喝了。”

鳳尾娬說得仔細，目的不外是希望雨來能幫忙尋覓新的水源，當初他之所以出現在黑水沼澤附近，就是因為要幫助穰部落和黑水玄蛇部找水。

雨來皺眉琢磨心思，冷不防“尜——！”一聲戾叫，一直盤旋在頭頂的兩只骨雕俯沖下來。

疾速降落的同時，骨雕的腦袋倏然變成巴掌大小的人臉，五官眉眼齊全，膚色卻是橄欖綠，嚇得鳳尾娬渾身一僵，她也養了兩只鳳鳥，體型很大，跟眼前這種詭異的骨雕很不一樣。

她以為骨雕要來吞噬靈魂，硬著頭皮舉起骨叉迎戰。

雨來也舉起手中的權杖，死死盯著半空中忽上忽下的兩只傀儡鳥。

竟然能讓腦袋變成人頭，這要麽是煉制的機關太巧妙，超出雨來的認知範圍，要麽就是……傀儡鳥其實是一架迷你飛行器，裏面有人控制駕駛。

兩只骨雕體型龐大，完全能容納的下一個成年蠻民，雨來只是沒料到蠻荒會有飛行器，低估小看了人家的戰鬥力。

更讓雨來驚訝的，是這兩只骨雕裏人，居然還能跳出來，讓骨雕的翅膀變成他們自己的翅膀！

想起雀蠻槁獻給他的飛行秘寶，比之眼前這兩只就是渣啊。

這兩人一直只在半空徘徊，突然要降落，直奔雨來……手中的權杖。

是權杖吸引了他們，雨來心中大定，拉過鳳尾娬擋在身後，瞇著眼看向來人：“你們是誰？跑到我們部落裏想幹嘛？”

“小野人，乖乖把你手裏的權杖交出來，不然我讓你變成肉餅。”

雨來嗤笑：“小鳥人，乖乖把你們的翅膀折下來，不然我讓你們變成烤雞。”

“聽著！小野人，我們是來自天空的神靈，賜下福澤給你們這些匍匐在泥土中茍且的賤民，你們要懂得感恩，敢瀆神是自尋死路！”

雨來氣笑了：“既然你們自稱神邸，要賜福給我們蠻荒野人，那就該賜給我們東西才是，怎麽反過來還要搶奪我們這些賤民的東西？”

“狡辯！你手中的神杖是神賜予赤焰族人的，只有眉心點燃神火的戰士才配持有。”

“你們的神火也不過是一種圖騰，跟我們蠻民的圖騰大同小異，憑什麽居高臨下看不起蠻民？”雨來嗤之以鼻，手舉權杖指著頭頂的兩人：“你們這麽囂張，不過是自以為擁有強過我們的力量，別廢話了，放馬過來吧！”

正面懟上這夥人，雨來怡然不懼，他就不信，單憑兩只藏頭露尾的鳥人，就能拿下他和周圍幾個蠻部。

如果真的這麽不堪一擊，早死早投胎，怕也沒有用。

打從他們燒死那三個赤焰女子開始，這仇恨就不死不休了。

如果雨來沒拿出權杖，這倆人不會跳出來，現在按捺不住了，看到權杖，他們就可以確定，嵐已經落到這些野蠻人手中，一個冬季杳無消息，肯定是死了。

“速戰速決！殺了他們！”

對方語氣陰戾，不但要幹掉雨來，連鳳尾娬都不肯放過了。

雨來也好，傀儡鳥人也好，都覺得自己勝券在握，等到對方看到雨來激活神杖上的銘文，黑紅兩色濛光疾速流轉時，大驚失色：“不可能！”

神杖必須用靈力或者魔石才能激活，這兩樣東西蠻荒都沒有，眼前的小野人居然可以驅使神杖，難道他是赤焰族人跟蠻民的混血兒？

稍一猶豫，雨來手中的權杖徹底激活，赤色骷髏眼對準二人，嗤嗤迸發出鋒銳之芒。

這些厲芒看似沖向其中一人的頭部，他忙不疊低頭的時候，赫然發現自己的雙腳一痛。

噗咚、噗咚兩聲悶響，地上多出兩只大腳，從腳踝處斷裂，血淋淋地很駭人。

雨來眼尖，發現這兩只腳有鴨蹼。

這兩人看似人模人樣，但膚色發綠，腳上有蹼，這種也好意思罵別人是野人？

雨來心中不屑，趁著對方劇痛難忍，驅動權杖上的濛光掃過他的脖子，噗嗤一聲鈍響，一顆比普通人小一圈的腦袋摔落在地。

剩下另一只傀儡人亡魂大冒，撲扇著一雙大翅膀就要逃走。

雨來豈肯放人？

權杖一顫，濛光呼嘯而出，沒有直接殺死對方，而是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個光繭，牢牢捆住對方，讓他無法動彈，翅膀也揮動不起來，直通通跌落地面。

這一摔鼻青臉腫，鳳尾部的族人恰好趕過來，盯著地上哀嚎痛叫的怪物驚嘆：“山掌，這是什麽東西？”

“他們是被你們燒死的赤焰人同伴，找上門報仇來了，被你們山掌捉住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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